疯狂的声音答案(来一个疯狂的声音)

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美国作家纳撒尼尔·霍桑的《拉帕西尼的女儿》。

这是一个跨过爱的边界的故事。一个疯狂的科学家，他热爱科学近乎疯癫，他把对科学的爱与对女儿的爱混淆了，将科学只爱寄生在对女儿的爱上。用科学研究的方法，把女儿当做科研对象，倾注一生心血，把她培养成一个怪物。

那么当这个浑身毒素，拥有天使心灵的美丽少女遇到爱情时，等待她的是奋不顾身的勇敢爱情，还是恐惧和诅咒交加的悲惨命运？

这是一座古老的大宅，窗外有一个漂亮的花园，花园里种满了绚烂多姿的花梨，生意盎然的灌木和像宝石一样光泽富丽的紫色花朵，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草药。一个穿着学者黑袍的男人，正满脸病容地看着这些植物。男人像手术医生一样注视着一株植物。他刻意与植物保持着距离，连呼吸也屏住了，好像那植物是毒蛇，一个不小心就会咬住他，把他赶出伊甸园。接着，他开始戴上厚厚的手套和面罩，往花园中心走去。

一眼破败的喷泉正喷涌着，旁边一朵紫色花朵开得正艳。男人走上前去，看了几眼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往后退，他虚弱无力地喊道——比阿特丽斯。一个少女出现在花园里，她像那朵紫色的花一样美丽，灿烂而富有生命力，她伸出双手，上前抚摸着绿叶，呼吸着花园里的气息，来到父亲跟前。

大宅的窗口处，伫立着一个陌生青年，他默默俯视着花园里的一切，一旁的房东莉萨贝塔太太，唠唠叨叨地跟他说，这房间是简陋了些，但窗外的阳光可是和那不勒斯的阳光一样明亮，再说了，站在这个窗口，还能欣赏拉帕西尼医生漂亮的花园呢。听到这儿，青年决定租下这房间。青年叫乔万尼，他是来帕多瓦求学的。第二天，他带着介绍信前去拜访他父亲的朋友，大学医科教授皮特罗·巴格利奥尼先生。谈话中，乔万尼提到了房东太太说起的拉帕西尼医生，教授冷冷淡淡地说：医生关心科学远远超过人类。乔万尼说，这不恰好是追求科学的态度吗？教授说，你可千万别这样。医生的所有知识都集中在毒素的研究上，制造出了足以毁灭世界的新毒素。这些毒素虽然有过治疗疾病的成功案例，但失败的例子更多。言谈中，乔万尼发现，教授和医生之间存在着长期的学术争端。他又提起医生的女儿，说起这个，教授笑了，说这世上见过医生女儿的人，应该不超过五个，这女孩是医生一辈子的心血。回来的路上，乔万尼不由自主地对医生和他的女儿，产生了一丝丝奇妙的想法，路过花店，他顺手进去买了一束鲜花。

从房间的窗户往下看去，花园的美丽尽收眼底，乔万里忍不住想看到那个倩影，果然，她出现了，医生的女儿比阿特丽斯欢乐地在花园中穿行。阳光下，她容光焕发，和喷泉附近的那朵紫色花一样鲜艳。乔万尼发现她单纯甜美的样子比昨天漂亮多了。阳光下，比阿特丽斯俯身摘下一朵鲜花，戴在胸前。恰好一滴液体从花茎上滴落在蜥蜴身上，蜥蜴挣扎了几下，不再动弹，比阿特丽斯悲伤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。乔万尼离得比较远，看得不大真切。比阿特丽斯走近乔万尼窗下，一只昆虫在她头顶盘旋，她注视了昆虫一会，昆虫就掉了下来。她又划了一个十字。乔万尼惊讶得头磕到了窗户上。声音惊动了比阿特丽斯，她抬头看向他，两人对视着，乔万尼不知所措地把手中的鲜花扔了下去，隔了一会儿，他才不好意思地请她也把这些鲜花戴上。比阿特丽斯很高兴，一再地表示感谢，说完，拿起鲜花往回走。乔万尼似乎看见那鲜花在她手中一点点枯萎下去。

接下来几天，乔万尼刻意避开了窗户。他意识到一种危险，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但脑海控制不住地往外窜出各种想法。他的灵魂深处产生了一种毒素，似乎是爱情，又似乎是恐惧。这让他狂躁不安，他决定出门去走走。路上，教授碰到他，乔万尼焦躁地想离开，正说着话，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走过来，与教授打了招呼，又看了一眼乔万尼。男人走远后，教授说，刚刚这位就是拉帕西尼医生。乔万尼吓了一跳。教授说，医生已经盯上了你了，你很快会落入他的魔掌之中。这话让乔万尼接受不了，他甩下教授独自一人走开了。回来时，房东太太叫住了他，说她知道一条进入拉帕西尼医生花园的秘密通道，很多人想花高价钱进去看一眼呢。乔万尼心绪烦乱，他知道这是唯一接近比阿特丽斯的办法，他给了房东太太一笔钱，让她带他进去。进到花园后，乔万尼出奇的平静，他发现，花园里除了两三株有毒的植物外，其他的他都不认识。突然见到乔万尼出现在花园，比阿特丽斯惊呆了，但很快就表示了她的热情欢迎。乔万尼也从无措中平静了下来，两人的话题从花卉谈到了外界对比阿特丽斯的看法。比阿特丽斯请求乔万尼忘掉所有关于她的奇思异想。

乔万尼从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澈透明的灵魂，他不再怀疑，也不再恐惧，他听着比阿特丽斯快活地谈论着阳光和植物，她与世隔绝，她知道的仅仅只有这个花园，她单纯得像个婴儿，感情却像一个少女那样丰富。这一切都让乔万尼心潮澎湃。走到喷泉旁，乔万尼说要摘一朵花作留恋，刚一伸手，被比阿特丽斯一把抓住，用力往回拉，尖叫着喊道：“不要碰它。为了你的生命，不要碰它。”说完，比阿特丽斯捂着脸逃走了，乔万尼这才发现，脸色苍白的医生一直站在他们身后，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。

那天晚上，比阿特丽斯满怀柔情的形象填满了乔万尼的内心。他确信比阿特丽斯是值得仰慕的，值得他不顾一切地爱的，她是那么独特，那么令人爱慕。他怀着浓浓地爱意入睡了，第二天一早，他发现昨天被比阿特丽抓过的手臂上，有些紫色的指痕，热辣辣地刺痛着，他没多想，很快又陷入了对比阿特丽斯浓浓的思念之中。花园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者，他们在阳光下、花丛中，散步聊天，仿若青梅竹马。但比阿特丽斯始终保持着克制，他们没有牵过手，没有接过吻，甚至连简单的拥抱也没有。有一次，乔万尼想要亲近她，却被比阿特丽斯悲伤地拒绝了。日子一天天过了，有一天，多日不见的教授上门拜访，一进门，教授就跟他讲起一个印度的寓言故事。说有个女人一出生就被人用毒药喂养长大，成了世界上最毒的毒药，她的呼吸是毒气，她的爱情更是拥抱死亡。

乔万尼听完哈哈一笑，说教授简直是幼稚无聊。教授又说，你这房间里有一种致命的香味弥漫着。乔万尼生气了，请教授不要说这些亵渎的话。教授说，你应该睁眼看看事实的真相，你那可爱的比阿特丽斯，就是印度故事里的那个女人，这是那个天才医生一手造成的。乔万尼内心的防线终于崩塌了，想起第一次见面时，想起在比阿特丽斯面前死去的蜥蜴、昆虫，想起在她手中瞬间枯萎的鲜花，还有他胳膊上紫色的发痛的指痕，和一次次地拒绝亲近。他捂着脸说，不，不，这不是真的，这一定是一场噩梦。教授安慰他，放心吧，他不会不帮助老朋友的儿子的。他给了乔万尼一个银瓶，瓶里有一些液体。教授说这是最有效的解药，只要喝上一口，就能把最致命的毒药清除干净。

教授走了，乔万尼痛苦万分，脑海里交替浮现着比阿特丽斯让鲜花昆虫瞬间死去的画面，又想起她单纯甜美，她的温柔可爱。乔万尼不愿意玷污比阿特丽斯的形象，但疑虑和恐惧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，他决定试探一下。他到花店买了一束花，但这束花进入他房间后，立时就枯萎了。他想到教授说的房间里弥漫着的香味，他浑身战栗。恍惚间，他看到窗边一只蜘蛛在织网，他对着蜘蛛吹了一口气，蜘蛛挣扎了好一会，慢慢就死去了。他恐惧地叫了起来：“诅咒，这是诅咒啊。”乔万尼心如死灰地意识到，他和比阿特丽斯一样，变成了一颗行走的大毒素。

碰面的时间到了，比阿特丽斯在窗下温柔地叫着乔万尼的名字。他绝望和愤怒地跑下楼去，可是，一看到比阿特丽斯宗教般的平静和阳光下灿烂的笑容时，乔万尼的怒气被平息，成了一种阴郁的麻木。他们走了一会后，乔万尼问这些植物是哪里来的。比阿特丽斯说是爸爸创造的，她和这些植物一起长大，从小就只有她和这些植物，没有外人，感谢上帝把乔万尼派到她身边。乔万尼愤怒地喊道：“你这个受到诅咒的人。你把我引诱到这个恐怖的世界里来。”比阿特丽斯惊恐地看着他，嘴里喃喃地含着乔万尼的名字，乔万尼还在咆哮：“你这个毒物，你办到了，你把我也变成了和你一样丑陋的怪物。”

比阿特丽斯哭了，一边哭一边祈祷上帝，乔万尼说，看看，都是你说话时该死的气息，让我变成这样了。说着他对着空中的几只昆虫吹了几口气，昆虫纷纷落到地上。他绝望而痛苦地咆哮道：“看看吧，这就是我从拉帕西尼的女儿那里得到的力量！”比阿特丽斯尖叫起来，“不，不是我，绝对不是我，是，是爸爸的科学”，“相信我。我只想和你有一段爱情，然后悄悄离去。我的身体是用毒药滋养的，但我的灵魂是上帝创造的。”过了一会儿，比阿特丽斯伤心地说道：“唉，杀死我吧。你这么恨我，让我死又算得了什么呢。”乔万尼平静下来了，内心满是悲伤的柔情。他向比阿特丽斯靠近，但比阿特丽斯往后退了几步。乔万尼说他有办法能够涤净身上的邪恶，说着就拿出了教授给他的那个银瓶。说话间，医生一脸胜利表情地从花园里走了过来。医生说，从此以后，乔万尼和比阿特丽斯一样了，他的女儿不会再孤单了，他的科学能够让女儿也拥有爱情。比阿特丽斯心痛欲绝，她问医生，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样悲惨的命运。医生骂道，真是个愚蠢的姑娘，说她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力量，如今又拥有爱情，却把这叫做悲惨的命运。

比阿特丽斯说她希望得到爱，而不是恐惧。她看着乔万尼说，刚才他那些话像铅块一样压在她心里，这些话比他父亲的毒素还恶毒。说完，她举起乔万尼递来的银瓶，将瓶内的液体倒入口中。她的年轻的，如花朵般娇艳的身体，缓缓地倒在地上，死去了。医生呆若木鸡，窗外传来一声夹杂着胜利与恐怖的喊叫：“拉帕西尼！这就是你的实验的结局吗？”那是终于赢得胜利的教授的声音。

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，有着多方面的解读。对那个花园的描述，很容易让人想到伊甸园。拉帕西尼医生，这位疯狂的医生，他可以看作是人类堕落的开始。他滥用科技和智慧，踩过人伦与道德的边界，将自己亲生的女儿当做实验对象，把她培养成一个浑身毒素的怪物。一直扮演好心人的教授，却又与医生存在着长期的学术争端，为了打败医生，他无耻地借助自己学生之手，杀死医生的女儿，同样是泯灭人性，丧失了道德底线。青年乔万尼，因为好奇心和荷尔蒙，爱上了单纯美丽的比阿特丽斯，发现自己落入医生圈套后，又恐惧地咒骂，将自身的不幸归罪于对方。他性格懦弱，面对诱惑，难以拒绝，面对深渊，却只想逃跑。至于房东莉萨贝塔太太，为了一点金钱，把乔万尼引向被诅咒的深渊。他们都有着人类性格的缺陷。反倒是比阿特丽斯，她生来孤独，渴望爱情，虽然浑身充满毒素，灵魂却是纯净又美好的。这种自相矛盾的状态，揭示着人性的双重性：或许我们只比神性低一些，但容易炫耀智慧而走入歧途，或许我们只比兽性高一些，但容易道德败落而堕入深渊。

编辑|凉三

作者|陈川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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